南齐北部,雪越下越大。
腊月底,百姓们忙着过年,许多客栈都打烊了。
凤九颜交友甚多,途中借住在友人家中。
那友人名叫“徐泰常”,留着络腮胡,身材魁梧,皮肤黢黑。
他经营着一家镖局。
诸国围攻南齐战败后,被迫打开多条商道,也给徐家镖局拉来不少生意。
徐泰常知晓凤九颜的身份,但两人是江湖好友,加上帝后微服出巡,不愿让人知道,他便没有用尊称。
凤九颜对萧煜介绍。
“徐兄十几岁就出门走镖了,他和江临是世交,经常帮着江家走镖。”
徐泰常下意识对萧煜行礼。
萧煜则先行了个江湖礼:“徐兄。”
出门在外,得忘记身份。
徐泰常不敢受这礼,侧身避开,随即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。
“都别站门口了,快请进屋!”
他性子豪爽,估摸着他们今日到,早已叫人备下好酒好菜。
萧煜从凤九颜口中得知,徐泰常才三十岁,和他差不多大,颇为诧异。
他以为,此人至少四十。
凤九颜闻,不由得笑了。
徐泰常确实不显年轻,但萧煜猜得也太不准了。
不过也怪不得他。
南齐的男人们,大多二十岁就开始蓄胡,徐泰常则更早。
嘴上无毛,做事不牢。
徐泰常十几岁就出门走镖,深知这个道理。
为了御下,也为了震慑别人,他早早蓄起胡须。
当年她刚认识他时,也觉得他年纪和实际不符。
留胡子本就显老,徐泰常还偏好络腮胡。
此外,他常年在外走镖,风吹日晒,老得就更快了。
都说他和弟弟徐泰古站在一起,就像父子。
徐泰常知道帝后有要事在身,便没有劝酒,吃过饭,凤九颜和萧煜就回屋歇息了。
屋内。
凤九颜经由徐泰常的胡子,想到萧煜。
她站在他身前,盯着他下巴。
“怎么从来没见你蓄胡?”
萧煜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。
“我还年轻。”
睁眼说瞎话。
凤九颜唇角弯起:“都要三十一了,还年轻呢?”
萧煜有点避讳年纪。
他特意更正他。
“虚三十而已。”
徐泰常于他是不相干的人,没必要跟这人比较,可他就是不想比别人年纪大。
凤九颜挑明他的小心思。
“不蓄胡,是想显年轻?”
萧煜不否认。
谁不想永葆年轻?
而且他比九颜大五岁,和她站一起,总得相配才登对。
否则要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。
凤九颜不晓得他这么多弯弯绕绕。
她双手捧着他的脸,“在我看来,不管是年轻还是老迈,夫君你都是丰神俊朗。”
萧煜知道她在安慰自己。
是人都会变老。他也不例外。
“你也是,不管多大年纪,在我心里,都是美的。”他眼中流露出缱绻柔情。
凤九颜不免好奇:“你都是何时刮的胡须?”
男人的胡须总会冒出来,需要时常打理。
可她几乎没有见过他刮胡。
如今想来,还是对他的关心不够。
他若蓄胡,会扎到她,也会扎到孩子,但她和孩子们从来没有感觉到,可见他做得有多细致。正是太细致,反而令她忽略了。
藏得够深啊。
萧煜没有告诉她,只问。
“你若想看,我从今日起就蓄胡,如何?”
本以为九颜会欣然点头。
结果,只听到一声不假思索的“不想”。
萧煜:?
难道她方才说的话,都是哄骗他的?
凤九颜自己都没想到,她会脱口而出地拒绝。
为了安抚萧煜,她紧接着话锋一转。
“试试吧,我只是怕不习惯,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。再说了,前往边城也需要易容。”